章守玉先生（1897—1985）是我國最早以園藝背景留學日本的造園學家之一，也是中國風景園林學科初創奠基的關鍵人物。20世紀20—40年代，章守玉先生在中西文化碰撞、交匯的歷史背景下展開了早期的理論思考與實踐探索。

　　1 章守玉先生的“園藝”理念：園藝+造園

　　章守玉先生在1933年編著的《花卉園藝學》中指出，近代的園藝事業已不僅僅局限于園地栽培，而包括花卉園藝（Floriculture）、果樹園藝（Pomology）、蔬菜園藝（Olericulture）和風致園藝（Landscape Gardening）4個類別，“花卉園藝研究花卉之品種及栽培利用等方法，果樹園藝蔬菜園藝亦然；風致園藝則研究園庭公園之設計布置等方法”。其中 “風致園藝”實為近代之“造園”或今日之“園林”“風景園林”的重要內涵。

　　2 農作生產：因時、因地制宜的在地實踐

　　在發展其園藝理念的同時，章守玉先生參與了總理陵園這一重大項目的建設，親歷了陵園園藝事業從無到有的各個階段與內容，包括農作生產、園藝培育、植物布景、紀念植物園營造等，并發揮了重要作用。其中農作生產以蔬菜園藝、果樹園藝為基礎，還涉及農作品種和技術的試驗研究與推廣，兩者均卓有成效（圖1）。

▲圖1 “陵園西瓜”

（引自：總理陵園管理委員會.總理陵園管理委員會報告(下)[M].南京:南京出版社，2008.）

　　3 園藝培育：植物園內涵之雛形

　　在園藝培育上，章守玉先生積極推動花卉、果樹等園藝植物的收集和培育。從園藝花圃的營建成果來看，已基本實現了培育、展示等綜合功能。園藝股下不僅建有2座頗具規模的溫室（圖2），內植溫室花卉、觀葉植物，亦有花木繁多的陸地花圃。這些具有復合功能的園藝花圃的初步實踐，成為后期發軔于此的植物園建設的前導和鋪墊。

▲圖2 溫室正面全景

（引自：總理陵園管理委員會.總理陵園管理委員會報告(下)[M].南京:南京出版社，2008.）

　　4 植物布景：“風致園藝”的初步實踐

　　同時，章守玉先生也兼顧農作生產和園藝培育二者與風景營造、觀賞游憩的結合，并協同園藝股逐步開展陵園植物“布景”工作（圖3）。這項工作以觀賞植物為核心，注重風景觀感，結合風土人文，形成較為成熟的設計布置方法，更進一步體現了章守玉先生“風致園藝”的基本理念。

▲圖3 二道溝景色

（引自：張覺遠.陵園春色[J].良友畫報，1936(114)：36.）

　　5 紀念植物園：立足本土的中西融匯

　　基于上述園藝實踐的成果積累，總理陵園紀念植物園于1929年初籌建，這是章守玉先生早期參與的最為系統的園區營造項目（圖4）。植物園的分區調整體現了章守玉先生聯系實際、循序漸進的務實風格。基于日本留學期間學習觀摩的經驗，章守玉先生在紀念植物園的自然風景中引入規則式布局的設計方法。同時，植物園自然式風景中的庭園層次、與紫金山整體風景格局呼應的軸線形式，又表現出與中國本土傳統風景營造特征的呼應。這種形式上的中西融合匯通，說明對于章守玉先生而言，形式主要是結合其功能而加以取用的造園工具。

▲圖4 總理陵園紀念植物園設計圖

（引自：總理陵園管理委員會.總理陵園管理委員會報告(下)[M].南京:南京出版社，2008.）

　　6 結語

　　章守玉先生的早期“園藝”理念及實踐反映了近代基于園藝之風景營造的一些典型特征，是傳統風景營造近代化的一個縮影。他整合了園藝與造園兩方面的內涵，擴大了園藝的視野與實踐范疇，也強化了觀賞植物之于造園的基礎作用。也許，這正反映出中國近代受日本及西方影響，在“園藝”理念方面所表現出的某種包容性。章守玉先生的理論與實踐經驗也啟示著現代風景園林的長足、持續發展亦需要“在地性”，并深耕傳統。

　　趙紀軍，華中科技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教授
　　張昪，華中科技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在讀博士研究生